混迹好莱坞的华人演员混的越来越好,说到底,好莱坞看中的还是这些华人演员背后的中国市场。

虽然大多制作不那么精良,正片看起来远没有预告片那么激动人心,但是起码可以看到我们在国际上的份量越来越重。
回顾早年去好莱坞闯荡的明星们,很多人大概会以为李小龙是第一位闯荡好莱坞并混上主要角色的华人演员,其实在他之前,早在1924年,就已有华人影星在好莱坞一举成名,堪称“二十世纪最重要的美籍华人影星”。但因为特殊的历史时期以及华人当时低微的地位,身为红星的她也只能活在“夹缝中”,一生传奇却不被世人记住。

1905年1月3日,在距洛杉矶唐人街几个街区的一家洗衣铺中诞生了这户人家的第二个孩子——黄柳霜。
这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家庭,黄家祖籍广东台山,赴美的第一代的黄柳霜的祖父,可谓最早一代来加州淘金的华工。到了第二代黄柳霜的父亲黄善兴时,黄家已在唐人街开一间洗衣铺来维持生计。

其实,华人在海外处于弱势,黄柳霜和姐姐在学校里常会受到白人同学的欺侮。他们常常以故意扯她们的小辫子为乐。坐在黄柳霜后面的一个男生常用别针扎她,想试试中国人有没有“痛”的感觉。后来为了免于女儿们常在学校受欺侮,父亲将她们从白人学校转到唐人街的中国学校。
黄柳霜乖巧、伶俐,她和姐姐黄露露,从小就在洗衣店帮忙。她9岁时,用送衣服得来的小费第一次去看电影,如万千少女一样,她在电影院当发起了演员梦。

10岁时,她的美貌就被发掘,成为一个皮货商的上衣模特,这更坚定了她成为电影明星的信心。她常常向老师编造各种谎言逃课去看电影,连吃午餐的钱也省了下来,只为可以坐到前排。还常常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镜子表演好几个小时。
营养不良导致她生病,终于引起了父亲的注意。父亲以“好男不从军,好女不从艺”的理由强烈反对,母亲则认为摄影机会把人的魂儿摄去。为了阻止女儿,父亲曾用竹鞭抽打她,导致她得了忧郁症,近乎精神失常。
不过这依然不能阻挡她的演员梦。

当时在默片时代的好莱坞,常常拿挖苦东方人或丑化华人的故事作为拍片的题材,因而也时常到中国城出外景,而且常常就地取材招用华裔临时演员。
1919年,一部叫《红灯笼》的影片在中国城出外景,剧情需要一张东方脸孔来搭配,才14岁的黄柳霜毛遂自荐,轧上龙套一角,终于踏入星光之路。

好莱坞的导演们,从此对这个“中国娃娃”有了印象,有需要时就一定会叫她。1922年,17岁的黄柳霜被大都会电影公司导演富兰克林一眼看中,邀请她出演以中国故事为背景的新片《海逝》,担纲女一号莲花。


剧情大概是一个白人男子被冲上了中国渔岛被年轻的莲花所救。不顾老人们的劝阻,莲花与之相爱。然而,男人终于还是离开了渔村,于是莲花和她的儿子开始了漫长的等待。四年之后,不想等到了男人携妻而来。淌着眼泪的莲花将儿子递交给男人,跳海自杀。

多年的默默练习这时终于得到了展现的机会,在《海逝》中,她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哭起来梨花带雨让人心动。黄柳霜因为这个角色在好莱坞走红,甚至有美国影评人半真半假地以酸溜溜的题目《黄祸!中国入侵影屏》为题发表文章,其中惊奇+嫉妒的复杂心情跃然纸上。
也因为这个角色,让好莱坞的巨星之一的老道格拉斯-范朋克挑选演员时,想到了黄柳霜,于是有了下一部让她名震全球的《巴格达窃贼》。



这部影片最终荣登当年全美国最卖座电影排行榜的第一位,黄柳霜功不可没。但蒙古女奴装的肌肤暴露让黄家蒙羞,也让大洋彼岸的国人惊慌失措——以“鬼片”之名禁映了本片。
在美国,黄柳霜的境况也并不乐观,在好莱坞,华人女演员,不得在银幕上出现接吻镜头,出演的角色,不能与白人结为夫妻关系,等等。虽然各界评论都看好黄柳霜,她仍因肤色缘故难以在好莱坞导演们心目中获得女主角的地位,“她为好莱坞建立了新的演员标准,好莱坞却不知如何应对。”她扮演的角色,最后几乎不是被杀就是自杀。

“外国人常常对中国人有很多的误解,尤其是往往坐井观天地武断了全部。所以我每次登台在未启幕之前,必定对着观众说几句声明,说无论我所扮演角色怎样坏,不能代表我们中国人的全体,希望在座观众不要误会。这句话说完之后,我从他们的掌声中知道他们对我的话是很同情的。”
在这种困境下,黄柳霜终于决定离开美国。

1928年4月,黄柳霜抵达德国汉堡。在德国期间,黄柳霜接拍了《堕落之爱》,随后,她前往巴黎以及伦敦,并很快名动雾都,她的齐刘海成为万千欧洲少女模仿的对象。
1929年岁末,一部《唐人街繁华梦》,又将黄柳霜的事业推向了高峰。

因为她在《唐人街繁华梦》中的精彩表演,获邀出席英国王室宴会。在那个年代,一个中国女人,能获得此种殊荣简直是神话。

在欧洲,她学会了德语,并与玛琳·黛德丽、莱尼·瑞芬斯塔尔等明星成为闺中密友,她还与著名学者瓦尔特·本雅明对话,被其赞美为现代前卫东方女性的典范。


黄柳霜还与梅兰芳在伦敦相识,梅兰芳说如果她去中国,他就教她演京剧。

在欧洲呆了3年后,黄柳霜自欧陆返美,重新成为好莱坞的宠儿。就在她尚未办好入关手续之前,片商们已备好合约书并捧着预付的酬劳在关口守候。
黄柳霜在百老汇出演了167出舞台剧,加入派拉蒙公司出演的《龙女》更是让她声名大噪。

《纽约时报》称她为“不可思议的纯情玉女”。

1935年,米高梅电影公司要开拍女主角是中国人的,由赛珍珠普利策奖改编的电影《大地》。黄柳霜非常属意这个角色,但是却遭到了米高梅的拒绝,反而让德国女演员露易丝-雷娜出演这个黄皮肤的角色,雷娜最终凭此片获得了奥斯卡奖。

失望之余,黄柳霜决定回国寻根。1936年,黄柳霜于农历正月乘坐“胡佛”号抵达上海,随后去往祖籍地广东台山,却连父亲的家门都进不了,原因是村民不喜欢一个美国来的戏子。于是她只能经菲律宾、香港,于3月23日再度到上海,并度过了两个月,其间去过苏杭,随后乘车前往北平。

虽然受到群众的夹道欢迎,但也不乏质疑声,一位上海记者就直截了当地问她:“为什么要演这么多屈辱的东方女性。”黄柳霜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回答道:“那不是我的选择。即使我不演,也会有其他演员去演。而我会失去仅有的那一点‘中国人演中国人’的机会!”不管记者问题有多尖锐,她都耐心回答,国内媒体逐渐对她改观。即使那些特别难缠的记者在访问完后,都会要她的签名照。
作为“贵客”,她自然也得到了“贵客”般的待遇:顾维钧夫妇为她举行了欢迎晚宴;成为上海“最佳着装女士”场合的焦点;《良友》、《北洋画报》、《申报》和《玲珑》等多家中国报刊杂志也常常刊登她最新的电影剧照;她甚至被北平大学这所中国最著名的大学授予荣誉博士头衔…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在中国如鱼得水。

她在给美国友人的信中她写道:虽然中国对我来讲是个陌生的国度。不过,我终于回家了。
“虽然像父母一样在美国出生,但是我却是一个纯正的中国人,比任何时候更中国。当完成自己的首次寻根之旅后,我发现自己在这里焦躁不安,寻找某种找不到的东西。这种东西中国人在许多个世纪以前就已经找到了,即心静如水,这来自于对生活的感悟,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宁静。”

回到美国后不久,抗战爆发,黄柳霜多次在电影界的宴会发表演讲,呼吁美国人民积极支持中国抗战,她还把自己在中国买的珠宝首饰全拿出来义卖,所得义款全部汇回中国。

1942年到1943年,宋 美 龄访美,在好莱坞亦有演讲,在为她举办的宴会上,众多著名影星簇拥在蒋夫人左右,惟独没有黄柳霜这位好莱坞惟一的华裔女明星的身影。后来得知,恰恰是以蒋夫人将她拒之门外,理由是,黄柳霜代表的是只有洗衣店、餐馆老板、黑帮和苦力组成的旧中国人形象。中国还有大批受过良好教育的精英,他们才能代表新中国人形象。


四处受阻难的不仅仅是她的事业,她的明星身份,给她的婚恋也带来很多困难。
早在黄柳霜在好莱坞开始崭露头角之际,黄父就提出过结婚一事。法律禁令(1907年加州法律中的一项规定,在美国出生的女性公民一旦与外国人结婚,就要加入丈夫的国籍,这意味着如果她与华人结婚,就要丢失美国公民的身份)。

黄柳霜一直都喜欢的是白人成年男子。她的初恋对象是一个比自己年长20岁的白人男子,电影制片人米奇-尼兰,两人的感情快要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男子最后还是离开了她。理由是根据加州法律,白人不能与华人女子通婚。黄柳霜深受打击,一生未嫁。

从上个世纪50年代开始,黄柳霜就已基本上很少拍片,最多参与一些电视节目的制作。
1961年2月2日她因病逝世,墓碑上按照她的遗愿,没有日期,没有墓志铭,空空如也。
在她40余载的电影生涯中,黄柳霜共拍了50余部电影,她也是第一位进入好莱坞闯荡的华裔。生不逢时是她一生的写照,但她却并未陷入自怨自艾自我放纵中去,在她渐渐息影的过程中,派拉蒙电影公司又找上门来,为她摄制新片。但她因对好莱坞总是叫她饰演东方“坏女人”角色而不满并未再过多拍摄新作品。

随着近年的开放,美国演艺界承认了她的地位,2015年Vogue美国版发布的《The 7 Chinese Actresses You Should Know( 七位你必须知晓的中国女演员)》,黄柳霜排在首位。

同年美国大都会博物馆年度大展Met Gala“中国:镜花水月”主题展中,更是特地设立了“Anna May Wong黄柳霜”的专人部分。

黄柳霜诞辰一百周年之际,在三部主流文学作品及她的电影回顾展中,她的生平和演艺事业得到重新评价。

时至今日,她仍背负争议,行走于东西方的无间道上。但无可置疑的,她在好莱坞是一个恒久之美的传奇,没有哪位亚裔女演员在好莱坞的成就足以匹敌黄柳霜。
“一位女子身着旗袍款款而来,发际略低,头发遮住了半边脸,使她的脸庞现出一个完美的心形,而她的眼睛也充满灵性……”
无数次幻想如果可以亲眼见到黄柳霜将会是怎样的风华绝代,这个风华不单指她的容貌,而是在那个年代,她优雅对待对待一次次抗争与突围的风采无人能及。

No One Ever Tried to Kiss Anna May Wong
无人试吻黄柳霜
She’s trying to find a way to turn her cup
身藏一班
upside down, while sequestered on a train
从都柏林到维也纳的列车,
from Dublin to Vienna. Every angle
她寻觅怎样颠倒自己的杯。
glistens from behind a celluloid scrim.
胶片背面
一切都泛着漉漉的光。
She’s wearing a crescent scarf
她戴新月形的围巾,
and chilly snake high smile:
还有蛇蝎般的微笑:
others claim she’s all skin and eyes.
人们说,她不过一副妩媚的皮囊。
No longer lashed to this oily chatter
够了,这些束缚我的喋喋唠叨,
I enter her compartment.
我自己走进她的车厢。
She’s languishing
她在峭壁的边缘苦苦煎熬
on a ledge, annoyed at all the times
他们不肯放弃对她的烦扰,
she’s been told to be scratched, kicked,
抓她、踢她、
slapped, bitte, stabbed, poisoned, and shot.
扇她、咬她、捅她、毒她,还要射杀她。
Lightning flickers between the frames.
画面中闪电乍泄。
On the seat beside me I find a circle
身旁座位上,我找到
smaller than one left by a wet apple.
一个比湿苹果的痕迹还要更小的圆圈。
——————————————剧作家杰西卡·哈格多恩
关注我们的微信公众号“娱情社”(yuqingshe888),更多精彩你想不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