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人和人就像刺猬，本来自己待得好好的，非要往一起凑，彼此扎的万箭穿心
《万箭穿心》|2012
一
上世纪90年代的武汉，在一家工厂里做车间主任的马学武分到了一套新房，一家三口一大早就开始搬家
马学武看似人工马大，但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的阴柔，他娶了武汉本地的菇凉，菇凉叫李宝莉
搬家刚开始，李宝莉就和搬家工人叫嚷，脾气倔的很，不给男人留半点面子
马学武给工人们发烟买汽水，李宝莉听到后出来数落他：给他们钱做事，天经地义，烟不要钱？汽水不要钱？你当时是在厂里搞招待啊？
这样的女人连搬家工人都看不下去了，临走的时候对一声不吭的马学武说：你被这样的女人管一辈子，也是可怜啊
此时的马学武，就像是一个成熟了一半就没有再去努力的人，生活满是将就和煎熬，内心是一个渐渐颓掉的过程
但其实李宝莉这个人呢，虽然一天到晚叫叫嚷嚷，但她也像很多做妈的女人一样，刀子嘴豆腐心，知道她为人的，个个夸她，不知道的，就背地里骂她，她似乎不在乎这些，我行我素
这不，搬完家的晚上脸上就洋溢着幸福，因为她们家终于从蹲公共厕所过渡到了有独立的马桶，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原来厕所也可以这么香
可正当李宝莉躺在自己的幸福小日子里，一晚上没有开口的马学武终于说话了：李宝莉，我要跟你离婚
其实，不管在那个年代，什么时候，如果夫妻之间有一方很认真平静的说离婚，那这婚怕是离定了，很难有挽回的余地
所以，婚姻不要讲究，更不要勉为其难，生活总会把一个人光鲜亮丽的那一面一层一层的剥掉，暴露出更多的不堪与丑恶，最后彼此沉默，然后开口说再见
二
李宝莉不肯离婚，和马学武僵着，日子也这样一天天的过着
但是没过多久，马学武和厂里一个又丢丢又勾勾的女人周芬好上了
周芬不仅人长得漂亮，还善解人意，马学武和她在一起的那种感觉，李宝莉永远也给不了
马学武在李宝莉面前就像废材般说不上话，抬不起头，但在周芬哪里，他津津乐道，时时指点江山
有一天，马学武和周芬去旅馆开房，被一直跟踪的李宝莉看得清清楚楚，那刻的李宝莉再也没有往常的强势，瘫痪在地
即便是后来找到了他们的房间，听着他们做爱的喘息声，本想破门的她一想到儿子，想到家，想到失去他，还是忍住了
她走出宾馆报了警，举报有人正在卖淫嫖娼
后来事情败露，马学武颜面扫地，车间主任也做不成了！
当然，他不知道是李宝莉报的警，而且重点是李宝莉还当着众人的面原谅了他，让他往后的日子在李宝莉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来
加上李宝莉不想马学武把没地住的老母亲接到家里，都让马学武，万念俱灰
他去找了周芬，但此时的周芬对不是车间主任的他已经没了好感，当初上床不过是逢场作戏，想抱车间主任的大腿而已
不仅如此，回到厂里的马学武因为那事，被下岗了
生活的重负就像一座山一样，压碎了马学武脆弱的内心，他选择了跳江自杀
三
马学武留下的遗书，提到儿子，提到母亲，唯独只字未提妻子李宝莉
李宝莉依旧想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马学武越是这样，他就越瞧不起他
一直以来，在李宝莉的心里，凭她的长相，她选了马学武这个乡下人他应该感激她一辈子
李宝莉这样的女人，虽然经常死心眼，不懂得变通，但她骨子里有硬气，日子过得再惨，心都不能惨
她决定干起了挑扁担帮人送货的工作，一个人撑起这个家
挑扁担这种事在原先有很多，就是用扁担帮人家运行李或货物，一次收个十几二十块
一晃十年过去了...
李宝莉挑了十年的扁担，儿子也在奶奶的照顾下即将要参加高考
此时的李宝莉，黝黑干瘦，还生着白发，长年做苦力的人都容易老的快
对现在的李宝莉来说，最自豪的事情就是儿子常常考第一，最大的事就是儿子即将到来的高考
不过，在儿子的心里，李宝莉是个让他丢脸的人，是个害死他爸爸，欺负他奶奶的人
四
电影里还有一个关键人物，他叫建建，年轻的时候是个混混，后来犯事在监狱关了十年
他进去时，李宝莉还是个少妇，等他出来时候，她已是邋遢的扁担
好在，他们都属于一类人，简单不做作，当建建出狱后强行与她发生关系时，李宝莉也终于卸下了所有的倔强
或许混了半辈子，都到这地步了，大家都凑合着过吧
有时候小人物有着小人物的韧劲儿，天塌下来也要伸手摸下蓝天白云，有一顿咱就过一顿的日子，怕什么，这顿先吃饱了再说
不管万箭穿心，还是万丈光芒，好好活着，就行
五
李宝莉的儿子考上大学后，终于爆发了，他从周芬哪里得知当年报警的真相，也深知马学武跳江后只字未提妻子的原因，多半是他觉得，把他逼上绝路的正是妻子李宝莉....
马学武，原本是个温柔有才的穷小子，娶了一个活泼热情同样贫穷的小美女
结果落到柴米油盐酱醋茶上，温柔变成脆弱，有才变成挑逗别的女人的风趣，活泼也变成了大大咧咧不顾形象的蛮横，热情变成了口不择言的市侩
是李宝莉错了？还是马学武错了？
或许这都不重要，没有所谓的好人和坏人，都是为了生存和自身利益挣扎的小人物，都说性格决定命运，可是真正有几个人能改变性格呢
那个青春不再，年华已逝的李宝莉，在街头看到别人家孩子的笑脸时，才意识到自己当年的选择给儿子带来的情感上的伤害
她选择离开这个让她万箭穿心的房子和生活
在那一刻，她释怀了，她也似乎理解了儿子，也理解了马学武
对于一个家庭，最轻松幸福的状态就是彼此都不要较真，和世上最亲近的人还较劲，还活着还有什么劲
电影的最后，是建建开着面包车来接她离开自己的家
走得时候车突然熄火，李宝莉下车，骂了句她的口头禅“婊子养的”，然后用力推车
这个镜头，看着让人莫名感概
那画面中熄火的那辆面包车，就像我们每个人的生活，过着过着，说不准就熄火了，但婊子养的，推一推不也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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